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蕙兰香片(七) (第3/3页)
安排了人手,请四小姐放心。 她怎么能放心呢 孟婉秀藏在帘子后,隔着玻璃窗往外打量,麦琪路无事,可也有巡捕房的人常过来巡逻。 大约待了两日,公寓里有个佣人做菜,孟婉秀也让傅羡书的手下进客室吃饭,顺道问问傅羡书的情况。对方也不好多讲,只是说傅羡书没什么大碍,已经醒了,但还要跟巡捕房那边审问几个刺客,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。 孟婉秀放开紧绷的神经,一松,脑子里白茫茫的,独独记得傅羡书临昏迷前同她讲得话。 过了一会儿,她又问:“贺维成,这个人,你们知道么” “摸过底子,傅先生一早怀疑他是特务,但没证据。” “是谁派来的特务,要杀傅先生” 对方笑了笑,含糊道:“讲不灵清,想杀先生的人太多了。” “为什么他只做生意。” “也要看做什么生意。四小姐,先生在为南方筹备这个” 他拇指和食指一张,孟婉秀反应片刻,才意识到是枪的意思。她呼吸颤了一下,不敢再问了。 “这事本不该讲,不过先生要同四小姐结婚,介事告诉你,也无坏处。四小姐能早有准备。” 她能有什么准备 她听见枪声就怕,看见血也怕,做足万全的准备,都还是会怕的。 这日天惨阴阴的,像是从天而降的墙,糊着层灰泥,就要压下来。浓厚的云层中窜滚着电光,猛地一闪,不过两三秒,响雷就会轰隆隆撼震整个公寓。 孟婉秀藏在柜子里,紧紧捂住耳朵,瑟缩成一团。她从来都不知自己能这样害怕响声。 每次雷电有从缝隙里闪过,她的肩膀就开始抖,响声一来,无非抖得更厉害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柜子门一下被拉开,轻微的风吹凉她脸上的泪。窗外疾风骤雨,雨声清晰起来。 “孟四” 她抬头,看见傅羡书如同高高的山,屹立在光影里,眼光清亮,有惊惑,他似乎很快猜出孟婉秀藏在这里的原因,惊惑变作沉痛。 他朝她伸出手,低哑着声,“来,到我这里来。” 她缩着,不要上前。 他没有动,喉咙滚了滚,又缓缓放下手,“我派人将你送回梅泉里。” 又是一道刺目雪白的闪电。 孟婉秀猛地噤声,一下扑到傅羡书的怀里,他下意识紧紧抱住她的身躯。 在随之而至的雷声当中,孟婉秀环着他的手臂越绞越紧,牙齿不住地打震,最终崩溃地痛哭出来。 “羡书,很响,雷声好大我听见好似有人在放枪” 他胡乱吻了吻她的发,“别怕,别怕。” 傅羡书将孟婉秀抱去沙发,给她裹上一层毯子。她还是怕,拽着傅羡书的领带不放,泪意盈盈。 傅羡书说:“我给你弹钢琴听,好不好” 客室里摆放着一架黑黢黢的钢琴,傅羡书掀开钢琴盖,腰背线条冷硬又挺拔。因为好久不弹,手生了些,试过几个音后,修长的手指便似在黑白琴键上跳舞,乐声从他指缝间溜出来。 孟婉秀躺在沙发上,想起好久好久以前,在傅公馆,年轻的傅羡书也给她弹肖邦听。 她问他音乐的名字,傅羡书说是罗曼蒂克。孟婉秀听不懂,傅羡书就笑,笑得她脸发红,他的脸也发红。 她朦朦胧胧地睡过去,钢琴声也停歇下来。 傅羡书将孟婉秀抱到怀里,顺着她的唇缝细细亲吻,滚烫沉重的呼吸中,她似半醒,嘤咛着回应。 炙热,浓烈,彼此烧灼。 修长白净的腿落在男人的手掌间,脚尖越绷越紧,恐惧填塞的空虚,此刻换了傅羡书一寸寸填满,撑到极致,她细叫着哭泣。 孟婉秀看见他脸颊上有汗,眉目那样英俊,沉浸在黑暗中,眼睛也是湛亮的。汗水淌到她的胸脯上,又很快让傅羡书舔舐了去。 她在高潮的眩晕中半梦半醒,徒靠着傅羡书的胸膛取暖。 他在想事情,手指捻玩着她的头发,扯得她发间痒痒的。 傅羡书望着窗外风雨交加,独这一方宁静。 都讲租界里繁荣太平,可这样的世道又能太平多久战火仿佛很快就会烧起来,想做百姓都是做不平安的,连求个安稳都那么难。 不过所幸,所幸还有孟四,任风雨飘摇,若能有她在,他就觉得安稳。 房间里的留声机搭响,唱针旋转起来,流淌出安静的音乐。 唱的是:浮云散,明月照人来。 完